小人物的大城内像——浅谈张刚现实主义油画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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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刚,出生于河北张家口地区。据他自述说,在经历了一段残酷的青春叛逆期后,进入了绘画这条道路,基本上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艺术家开始了自己的艺术职业生涯。一直向前,不曾中断。
无论是上世纪90年代兴起的与传统及激进均保持距离的新视觉表现方式,还是带有自我冷漠意味的嘲讽式的观念现实主义,张刚的绘画与它们的各类要素之间都保持一定的共通性。
在某些方面,张刚沿用原有的现实主义传统的表达,但又在画面中将某一部分的写实技法倾注其可能的“破坏”,是一种对现实观察角度的改变,对自我感知到的现实进行思考后的重新定义。张刚的艺术对所描绘的对象该如何鲜明表达的语境上,与写实主义画家库尔贝有着相似之处。库尔贝反映底层人民的生活,如《碎石工》,他有一句名言:“我不会画天使,因为我从没有见过他。”
现实——人文关注式的悲鸣
现实主义,在中国艺术,及中国之外的各艺术范围内,是被广泛提及和运用的一个概念。无论是面对真实存在的物体,还是想象出来的对象,绘画者总是在描述一个真实存在的物质而不是抽象的符号。那么,我们该如何对张刚的艺术作品或概念进行对应与梳理?现实主义肯定是一个明显的指向,因此它直接涉及艺术家对社会性的观察:能否将自我经历的事件、场景、关系的各类感知转换为精准的、与真实相关的图式,让我们站在画作前能想像及感受到它的存在。
张刚的绘画作品展示出,中国乡镇与大城市之间人们互往的生活脉路紧密相关的各类符号,非常丰富:一处中转的场所、一个等候的群体、一处未知的方向、一份对未来的向往与坚持,而行囊、装束、阳伞、小吃摊等则是最强大的中国普通民众的普通生活的现实象征,因为它真实体现出最普通的小人物在以大城市为梦想追寻目标的代表性指征。张刚强调这类道具式的现实性符号,与画面中表达的其它情绪类的符号一起,作为在中国艺术语境下自我呐喊的一种手段。通过这些,作品具有传统文化与和当代中国文化交融的重要意义,非常地隐晦与微妙。在描绘等待的人群时,又象征性的传递出中国人生活的变化和动荡,对梦想的去往充满着不确定,随时会为奋斗更改方向的不安与惆怅等等。
张刚的作品还不同于“对自然或当代生活做准确、详尽和不加修饰的描述。”,这种现实主义摒弃理想化的想像,主张细密观察事物的外表。然而,这位十六岁离家,阅历仓桑的年轻艺术家内在蓄积着繁盛的各类生活感受,并具有可以在手中自然流淌的绘画技术,还有脑中清晰性展现绘画主题的思路,构成了作品中最细微的社会性的示现。 
这种示现,令人动容。但在现今庞杂的中国艺术世界中,张刚却并不足以令更多的人关注到。张刚作品中,更多的则是怀着对鲜明色彩的兴趣与执著,关注行途中转场景与人群的各种形态。系列作品时间纵向跨度十年间,以各类中转人群作为城乡变迁的历史性的信息资料,这些都具有可探寻式研究的价值。
因此,他的作品并不满足现实主义表达的边界之内,他画车站中的人群或者场景,事实上是展示一种梦想旅途中的暂休,一种对梦想的等候,一种对梦想到达的期待。在作品《盲●之寻No.2》中,人物双手中的行李成为视觉侧重,
双臂因紧张而肌肉收缩,背景则被虚弱化,甚至于丢弃描绘背景,都是思考性的处置。
在张刚的艺术中,他的画面对现实外部世界直接介入,但并非是单一的再现。他画城市间汇聚场地的男人女人,都隐去了面容,甚至是身体,人深层孤独感、陌生感跃然而出,对应着人的微小的生命性。
在这个过程中,被选择出来的场景,及被设置为具有故事情节画面,都被更改了原始性的社会意义,以便建立可以带动人情绪的隐喻。例如他在作品《盲●之幸福在何方No.6》中立交桥、人行道、人群、交通信号灯之间交错的构图,时间设定为黄昏,灯光的色彩渲染,从亮白到艳红再至果蓝,隐喻斑斓城市下蕴藏着诸多希望。
张刚并不是在臆造,亦或是“发现”于这样一种现实主义题材,作为中国千千万万个出自乡村,怀揣渴望的年轻人中的一员,他对辗转于各个城市体验深刻。表达自我,并引发对奔走式小人物的关注,建立各个群体间联系的真相,也是张刚作品中一个重要的现实意义。
 
红色——情绪性的隐喻
以自我生活为起点进行的艺术创作,张刚既不是起始,当然也不是结束,更不会是唯一,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创作中他并不为观众祛除令人躁动的不安与惊诧,他善于,且聚精会神地向外传递着内在潜伏的挑战性,令我们改变惯常的体验平凡事物的语境。这一部分的完成,依旨于画面中的红色。红色在张刚作品中是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容忽视。特别有趣的是,艺术家对红色有持续的迷恋,一切都在红色的基调上变化、诉说。
哲学家别林斯基说:“我们要求的不是生活的理想,而是生活本身,像它原来的那样。”“把全部可怕的丑恶和全部庄严的美一起揭发出来,好像用解剖刀切开一样。”
生活的真实并不仅仅是一个画面,它是具有情绪性的。张刚艺术中关注着路程中人们可能产生的情绪,因为这类情绪可能会被忽略及漠视。许多的诉求感受,积压成一团挚烈的红,其间有愤怒的承载。
  
例如作品《虹之十一》中的红色,让我们看到城市与人们硬生生地被红色覆盖,单色的夸张中有被撕扯开内在情绪的真相,也许它是激情,也许它是热烈、也是许它是路途中的迷茫,也许是它是城市的绚丽,这些都被暴露在城市历史性的自然轮转的牵引力之中。张刚称其为“旅途碎片”,我品读到的是画面中流转着的情绪线索:匆忙—悲愤—无奈—拚搏—隐忍—乐观等等。张刚其它作品的红色都带有一种入侵性,及攻击性,或者说,进军性更准确一些。
车站、广场等地域性的符号具有暂停、通往、到达等意义,而红色代表着各类挚烈情绪,这两个分别代表现实性外在,与感受性内在的两个符号的汇合,意味深长。
观念——小人物的大城之像
德国作家席勒认为,诗的两种表现形式在于“模仿自然和表现理想”。在张刚艺术中有自然与理想的构成,依赖于他对传统题材的选择——“小人物”,派生出独具的特质——“大城之像”,而非个人独断,他的画作是个性化的、特异性的,其内在的价值值得审视,由此,人们被提供了独特的审美经历。
沉浸于从2002年至2013年间的海量张刚作品中,一条有关小人物与大城市之间的对话图卷清晰自现。自2008年的作品《待之三》开始,至作品《盲●No.12》 
从最初画面的清晰至后期人物的隐示,几乎所有作品的图像里,众人中更卑微的小人物被重点描绘,乞讨者、残疾者、独行者表现出的多种姿态,例如有的独立,有的依偎,有的混杂,因此我认为有关小人物的内在感受对张刚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这部分尤其呈现了艺术家对城市中低层群体内在的大胆的想像。
走近人类的内在,我们发现,许多情绪与感受我们无法探知,有的只是外在的姿态、动作、表情、语言,考虑到观众所能触及到的视觉感知,张刚大部分作品弱化场景是有益的,那是一种城市间模糊的概念,场景本具有叙事性的功能,隐去了故事性,只考虑表达人在城市中的情绪,可能会更多的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实际上出现于很多画面中的背向、群聚、堆叠的行囊都从画面现实转向外在现实,在车站及广场等待中转的人群成为现今中国都市的快速建设及乡镇重要劳动力离家求索的暗指与隐喻。看似被随意刮抹的中心画面是张刚精心构筑的提示,提醒着它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梦想,并都拥有拼搏的执著与力量。文明在渴求美好的城市寻梦之路中交错、变革。画面特定的情境具有混合的信息,既标明一段路程的结束,也预示着未来未至之前的警示与惶恐。
最后,有关“小人物的大城之像”这个话题,给我们提供了广泛的可能性。有人聚,而居,而安,则成为“城”。大城究竟何像,大概也属于瞎人摸象之境。每一个为梦想出离家乡,奔走于城与城,城与家的人们,都有一个内在的映射。至于大城究竟何像?张刚已经为我们开启了一类可以参考的思索的可能性。
这种体验主要来源于与创作的大型、大量的绘画结合,其背后相关着强大的情感性的意识状态。从这一点讲,张刚的艺术,是用模糊的场景与人物,精准地再现了表达对象的细节。这或许标志着一种靠近,靠近内在感受体验,这是超越外在现实性的成长式寻求。这种艺术强调用世俗的现实主义世界中寻找自我的精神圣地。
艺术家也需要相信,成长背景是自已艺术概念的源泉,任何摒弃自我体验与经历的艺术作品都可能是虚假的。艺术是生活的另类呈现,但绝不是生活的总和,我们都渴望美好与真相,但它们并不关联,尊重并愿意呈现内在真相,需要勇气。
张刚在用红色的作品提示着:在庞大的生命中转流程中,我们都是过往的小人物。
 
方香
2013年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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