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困于世,不流于俗 ——勾秋晗的人与画

2016.09.12
月满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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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的勾秋晗是这样一个人,画画的时候是一位远离喧嚣的艺术家,闲暇时谈论又有一种宽厚亲切感。我们相识相交,是在艺术馆,笔墨纸砚,茶香袅袅中,他侃侃而谈,话题涉及文学艺术,古今中外。他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能享受闲时一盏茶一卷书的悠然静好,也不排斥喧嚣浮尘中的应酬交际。

    他身上有一种邻家大哥的气质,随和亲切,相处起来非常舒服。但是看到他的画,又惊讶于他的另一种表达,是一种安静入秋的静美,一花一叶,一鱼一水,都生动细致,却又有一种孤独和淡淡的骄傲感,和生活中的感知完全不同。

    生活中常微笑,创作中一丝不苟,将生活介于艺术,将艺术融于生活,风范自然,十分融洽,让他的人和画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画画和写作一样,是件寂寞孤独的事儿,只需要一个人静静完成,丰盈而成享受,也便脱离匠气,将灵动溢于笔端。而内心贫瘠或者狂躁的人做这个职业,只会愈发烦躁而迷茫。内心的修为呈落于笔端,是无法藏匿的。

    勾秋晗是这样一个人,人像秋日的风景,有秋林尽染的从容;他的画也像他的名字,秋意静美,晗韵清明。秋是一年中最静美的时节,层林尽染却不喧闹,清霜一鞠却无寒意。风飒云淡,叶落悠然。听风抚琴,品茶观秋,是最适合他的季节。

    勾秋晗主攻工笔,也兼画小写意。

    他的淡然清雅,是由内而外,他也有纠结,那只是现实与艺术极难于掌握的平衡导致的,所以这纠结显现在作品中,并不激烈,反而如静水深流,消弭于墨韵的浓淡之间。所以他的画,反衬着红尘喧嚣,透有一种静气,让人沉下心,在青竹的疏落间,在双鹤的孤傲间,也在一草一木的舒展间。

    他的画大多是淡极的色彩和墨色,清清勾勒出一个诗一样的世界。墨色浅淡,却有味道,一草一木皆有情致。

    如《雪竹清影》,满目清白的雪色,竹捎溪畔,薄雪轻覆,苍茫致远的天地间,凸显一只白鹤,终日无群伴,溪边吊影孤。低颈敛翅,淡淡之间,与竹色雪影相谐,又悄然而出一种天地苍茫的清寂,如一声轻叹,也如一首唐诗,清愁在里面,高洁在里面,是孤独也是骄傲。

    再如《秋塘鹭影》则表现的更明晰一些。画面上莲藕枯荷,池塘秋冷,远花近水,都是极淡笔墨,小写意勾画出一片静美秋色,一只白鹭,纤长轻盈,振翅而来,融于水色秋情之间,有淡淡的寂寞,却并无凄清。有一种清淡的美。可见画者内心宁静,偶有孤清,也并不入心。

    最喜欢他那幅《醉雪》,这幅画的雪景表现的更加淡然悠远,墨色极清浅,工笔细致精美,淡淡勾勒出丹顶鹤。丹顶双鹤引颈如歌,回首惊艳。线条优美,体态轻盈,与之对应的是一丛芦苇,芦苇寥寥几笔,有些凌乱,线条锋利却不突兀,锋利中蕴有柔和。随意的凌乱恰如内心的轻微挣扎,自然舒展又像极了了悟后人生的豁达。意境之美,如梦如幻。

    题材也是表达,鹤是勾秋晗笔下最灵动的生命之一,他画了太多的鹤。

    鹤自古就被誉为高洁不俗的鸟儿。

    清人方浚颐《天寒有鹤守梅花赋》写鹤也清绝:

    香清绝俗,胎化真仙。斜依竹绽,懒上松眠。果然雪魄冰魂,探来无恙;怪底霜毛玉羽,放去仍旋。高隐如梅,閟孤芳于山坞;多情是鹤,愿相守于湖天。

    不俗于世,不困于情。雪魄冰魂一句,简直奇绝,高洁是鹤,诗魂是鹤,多情是鹤。所以,他在画作题材选择上偏向鹤,可以感知,他试图用作品营造一个从容静好的世界,那个世界中,有翩然落翅的白鹤,也有神态安然的双鹤,有回首的孤鹤,也有小憩的蕉下鹤。  

    虚浮的时代,人心也跟着虚浮起落,很少有人能真正静下来,读一本书,画一幅画,享受一段静谧安闲的时光,这是勾秋晗画风清美的缘由,他不放弃,不懈怠,多年坚持。笔起,笔落,时光流逝,万物生长枯落,而心,不惧。

    欣赏勾秋晗的画,最适合静日午后,秋意,清茶,平心,静气,心无一物,摒弃世俗,那些红尘中的小起落,那些不如意,恰如窗外飘落的一枚红叶,纵然飞落,也带着诗意的温柔,成就天地间一段独舞。

明末清初大画家石涛,笔情恣肆,淋漓洒脱,作画不拘小节,意境悠远,他针对作画说过一句话:呕血十斗,不如啮雪一团。

    一个好的画家,不但要有纯熟的技巧,还需要养心。勾秋晗是一个养心的人,喧嚣之外,读书作画,品茶听秋,对美有着独特而敏锐的感悟,读的书也多。一片叶,一柄枯荷,雨时廊檐滴水,雪落枝头染霜,这些细微处,都化成美景美态,落于笔下。只有敏感而丰富的触感,才能对尘世体察到如此入微。

    冰清洁净的内心,会展现在作品上,免匠气,得灵气。

    《古诗十九首》有一句诗: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预示着早在遥远的汉末,人们就已经对永恒产生了怀疑,对生命的短暂有了更多体悟。人生天地间,注定是一场孤独而短暂的旅行,追求的幻灭与沉沦,心灵的觉醒与痛苦,终是难免的。

    能拯救这种茫然和孤独的,只有灵魂丰满,心怀梦与美的人。

    画是内心的舞蹈。勾秋晗选择这样的方式表达,倾情从而成功。这不但需要有良好的艺术修养,丰盈的精神追求,还要有一双在生活中发现美的眼睛,提炼美的敏感。

    不困于世,不流于俗,勾秋晗的人与画,素宣临梦,淡墨如菊,定会勾勒出别样的画卷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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