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东志

“谁谓伤心画不成？画人心逐世人情。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云满故城。”每读唐代诗人韦庄《金陵图》一诗，我就会想起画家吴芳，想起吴芳的画作。

吴芳的绘画，笔墨老辣，画技熟稔，精于工笔，亦擅写意。作品点睛养目，旷心怡神，令人一看便恋恋不舍，不忍离去，进而爱不释手。

综观吴芳先生之画作，可见其有“四大特点”——师古不泥，质感立体，意境幽深，裨益教化。

“师古不泥”——

吴芳擅长于工笔画创作。

刘道醇曾在《圣朝名画评》中曰：“广政中昶命筌与其子居农于八卦殿画四时山水及诸禽鸟花卉等，至为精备。其年冬昶将出猎，因按鹰犬，其间一鹰，奋举臂者不能制，遂纵之，直入殿搏其所画翎羽。”工笔画要求“有巧密而精细者”（语见北宋韩拙《山水纯全集》）。吴芳的工笔画就是这样，她师古人，临古画，孜孜以求，笔耕不辍，作品颇得古意古趣。如今的她无论是水墨、浅绛、青绿、金碧、界画等艺术形式，均可表现出工笔画的意味。但与此同时，她又“师古而不泥古”，默默探索，不断创新，在将古法运用到现实创作的基础上，又彰显出时代气息的美学思想，形成了“迥异于人、别具一格”的独特风格。如她的工笔画作品《神意如此》（荣获全国第二届工笔画作品展最高奖），就是一幅以精谨细腻的笔法描绘景物的一幅佳作精品，其用笔工细，敷色淡雅，极富生趣。小草妙穷毫厘，蝴蝶呼之欲出，既画出了动物的活跃之态，又绘出了植物的朴拙之色。整个画面看上去不但“空旷”，而且“丰富”；不但有“静寂”之境，而且有“天籁”之音。小巧处见大气，精微中彰自然。

“质感立体”——

吴芳的写意画立足传统。

传统的国画不讲“焦点透视”，不强调自然界对于物体的光色变化，也不拘泥于物体外表的肖似，而多强调抒发作者的主观情趣。国画讲究的是“以形写神”，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感觉。吴芳的写意绘画作品就是这样，“物有形，形而不像；形有神，神而有质”。在用笔和用墨方面，吴芳颇为讲求粗细、疾徐、顿挫、转折、方圆等等之变化，以表现物体的质感。她起笔力腕求挺，中气不断，住笔不挑。做到了曲行如弓，直行如尺。而对于用墨，她则讲求皴、擦、点、染交互为用，干、湿、浓、淡合理调配，藉以塑造型体，烘染气氛。她的用墨之妙，在于浓淡相生，但又浓处精彩而不滞，淡处灵秀而不晦。另外还要有浓谈相生相融，做到浓中有淡，淡中有浓，浓淡结合。譬如她的那些写生画中的树干，其质感坚硬挺拔，形态曲折多变，树皮毛糙多疤，用笔时线条皴控，松毛凝重；笔的转折处，直中带曲，柔中见刚，具有较强的真实树木之立体感和质地感。

“意境幽深”——

吴芳作画追求意境。

方士庶曾在《天慵庵随笔》中说过：“山川草木，造化自然，此实境，因心造物，以乎运心，此虚境也。虚而为实，是在笔墨有无间，故古人笔墨具此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或率直挥洒，亦皆炼金成液，弃滓有精，曲尽蹈虚影之妙。”这句话可谓道出了中国画意境的精髓。多年来，吴芳一直执着于宋元花鸟画的研究与临摹，她在一遍又一遍的勾染中，渐渐体味到古人严谨以及造化之妙，并渐渐沁入骨髓。创作中，那简单灵动的笔墨，形成了她的幽深的意境，发人深思、令人沉醉。她的绘画，是通过直观的、具体的艺术形像而构成“意境”的，从而克服了“造型艺术”由于“瞬间性”和“静态感”而带来的局限性。她善于通过富有“启导性”的艺术语言和“象征性”表现手法，去显示时间的流程，实现空间的拓展。同时，她使用“散点透视”、“虚实处理”、“计白当黑”、“意象造型”等手法，最大限度地展现了“时空境象”，打破了特定时空中“客观物象”的局限，也给欣赏者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使作品中的有限空间和单调形象扩大“容量”，进而蕴含无限的大千世界和丰富的思想内涵。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吴芳绘画作品之“意境”的最终构成，是由“创作”和“欣赏”两个方面的结合才得以实现的。所以，作为吴芳画作的读者，就要明白画家的创作是将“无限空间”表现为“有限空间”，而欣赏也是从“有限窥视”到“无限联想”。吴芳的作品《西部印象系列》，正是这种“由面到点”的创作过程和“由点到面”的欣赏过程，从而使作品中的意境得以展现出来，而且两者都需要“形象”和“想象”，才能感悟到意境之美。客观事物的艺术再现和主观精神的表现，有机地构成了吴芳绘画的“意境幽深”。同时，也是作为画家的吴芳通过对“自然美”、“生活美”和“艺术美”三方面所取得的高度和谐的体现。

“裨教益化”——

吴芳精于宗教人物造像。

长期以来，吴芳潜心研究儒释道人物造像题材，造诣颇深。众所周知，儒释道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核心和精髓，与中国传统绘画美学的形成和发展有着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关系。老子的《道德经》、孔子的《论语》、佛家的《大藏经》等等主要学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甚至作用于中国的画家及其作品。唐人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总结汉以来绘画功能时，就有“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与六籍同功，四时并运，发于天然非由述作”的说法。可以说：道家文化和儒学精神在线描绘画中，同样赋予了吴芳及其作品以道德使命。故而，吴芳所绘制的《老子》、《孔子》等等宗教人物造像，表现出的道德观念，是与社会的要求息息相通、高度一致的。同时，这也给吴芳先生的线描创作约定了一种“观念化”的价值和意义。

    观赏吴芳的作品，我们可以研读出或悟得出内中的社会、人伦、道德、仁义、劝诫、教化等等文化功能。吴芳用线条的变化来描绘对象，进而勾勒形体结构的绘画方式，可以说既是她绘画的基础，又是她创作的追求。她的线描技法可谓既新颖，又熟稔；既传统，又创新；既精准，又传神。也就是说，她更好地表现了“线描艺术”所呈示的“中国元素”与“正大气象”。

也许，正是由于吴芳的绘画作品“师古不泥”、“质感立体”、“意境幽深”、“裨教益化”，且既具有传统性，又具有时代感；既具有精炼的古典文人画作之风骨，又具有强烈的写实主义作品之精神……她的美术作品所表现出来的意境和气韵，堪称是独具“东方魅力”的沉稳、端庄、内敛、典雅，故而深受人们喜爱。